导语

“真是令人惊讶!这个地方在遥远的,却能找到一些本应只能在远东发现的香料——胡椒、姜、丁香、甘松、闭鞘姜和高良姜,这些商品在这里都有大量存货。”——11世纪一位阿拉伯旅行者对于威尼斯城的评价

亚得里亚海形似意大利版图,是一条逐渐变窄的水道,长约公里,宽约公里。

从青铜时代早期,一直到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绕过非洲,寻觅到前往东方的新航线,亚里亚海一直是连接着中欧和地中海东部的高速公路,同时它也是世界贸易的门户。

载有来自阿拉伯、德意志、意大利、黑海、印度以及远东的货物的航船,时常经过遮风挡雨的达尔马提亚海岸。

在数十个世纪里,它们将波罗的海的琥珀运送到图坦卡蒙的墓室;将蓝色的釉陶珠从迈锡尼运送到巨石阵;将康沃尔的锡送到黎凡特的熔炉;把马六甲的香料送到法兰西宫廷;把科茨沃尔德的羊毛运送到开罗商人手里。

木材、奴隶、棉花、铜、武器、种子——各式各样的货物,都经过这些海岸往来运送;各式各样的故事、发明以及思想也在往返航行中得到传播。

亚得里亚海是数百条主干航线汇聚的地方:

商人们用成群的骡子运货,从不列颠和北海南下到莱茵河,沿着常有人涉足的道路穿过条顿森林,越过阿尔卑斯山口,到达威尼斯湾北端;同时这里也是东方货物登陆的地方,在这里,商品被转运,港口也因此繁荣起来。

最先兴起的是希腊人的城市亚得里亚,然后是罗马的阿奎莱亚,最后轮到威尼斯。

机遇与挑战:第四次十字军东征

“为此,我的孩子们,拿出刚毅之精神,举起信仰之盾,戴上救赎之盔,不迷信数量与蛮力,而相信上帝的力量。”——教皇英诺森三世(DieRegisterInnocenzIII)的演讲

年8月,教皇英诺森三世向基督教世界的军事力量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吁。此时距十字军成功攻克耶路撒冷,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在这一百年间,整个十字军东征事业正在逐渐走向崩溃。

年,萨拉丁在哈丁击败了一支十字军,并夺回了圣城。在此之后,无论是神圣罗马皇帝弗里德里希·巴巴罗萨(他在叙利亚的一条河中溺死)还是英格兰的狮心王理查,都没能收复耶路撒冷。

之后,十字军的势力范围仅限于海岸上的几个定居点,如推罗港和阿卡港。

英诺森三世当时年纪约三十七岁,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意志坚定而又脚踏实地,他是一位宗教修辞学大师,还是一位高明的法学家。

其所号召的,既是一次军事冒险,又是在逐渐世俗化的世界里的一次道德重构的运动,也是重树教会权威的新事业。

这位教皇不遗余力地拉拢各地的盟友,他派遣大主教们去煽动法兰西北部的武士领主,并且取得了成功,包括祖辈参加过之前十字军东征的领主在内,一共有百余位武士领主响应了号召。

获得了军队,如何将这支军队运往东方,成为了一个问题。之前,一个世纪的十字军东征经验让英诺森三世和那些十字军领主们明白:

通往叙利亚的陆路充满艰难险阻,而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对大批士兵通过自己的领土充满戒心。至于说其他的航海共和国——比萨和热那亚正在打仗,因此只有威尼斯拥有将整支军队运送到东方的技术和资源。

当时,威尼斯的执政官是恩里科·丹多洛,他那是已年近九旬(按照威尼斯的传统,在任命执政官时,总是挑选高龄而经验丰富的人),并且双目失明。

恩里科·丹多洛出身威尼斯豪门,他的家族涌现过许多律师、商人和教士。他们和过去一个世纪里几乎所有的重大事件均有交集,为威尼斯共和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们曾参与12世纪中期对城市教会和国家机构进行的改革,也参与了威尼斯的十字军冒险。

从各方面的资料来看,丹多洛家族的男性成员都智慧过人、精力旺盛而且长寿。

丹多洛并非天生残疾,关于其眼睛是如何失明的,一般来说有两种传言:

在年的拜占庭人质危机(拜占庭皇帝对拉丁商人进行的迫害)中,丹多洛也在君士坦丁堡,皇帝曼努埃尔一世“下令用玻璃亮瞎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没有受外伤,但什么也看不见了”丹多洛在君士坦丁堡经商时,被卷入了一场街头斗殴之中,在打斗中被别人击打到了眼睛,受到巨大伤害,并因此失去了视力。但无论哪个版本的传言,丹多洛的失明都与拜占庭(君士坦丁堡为拜占庭首都)有关系。

年大斋节的第一周抵,六名来自自香槟、布雷、佛兰德、埃诺和布卢瓦的法兰西骑士造访了威尼斯,他们是法兰西和低地国家强大的十字军伯爵们的使节。

这些人随身携带着已经加盖印章的特许令,拥有谈判的全权,目标是与威尼斯签订海上运输的协定。

丹多洛热烈地欢迎到访的骑士们,但是对于他们携带的凭证文书仍旧做了一番细致的检查,确认无误、认可了他们的权威之后,才开始正式的谈判。

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因为威尼斯人对于十字军东征并不陌生。事实上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威尼斯的商人们正是广泛投身这种运动,才促成了城邦的兴盛。

威尼斯参加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在年再次参加。从两次战争中,他们都获得了丰厚的物质利益。特别是在年,他们得到了推罗城的三分之一,在获得免税贸易的基础上,威尼斯还间接统治了那里——这标志着威尼斯海外殖民帝国成立的起点,后来也是在一系列其它殖民港口的范本。

在谈判结束之后,丹多洛和他的顾问们花了一周的时间,对十字军的任务委托进行了细致的评估,然后审慎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们将建造运送马匹的船只,来承载匹马和名侍从;名骑士和2万名步兵将乘船行进;我们还将为人员和马匹提供九个月的给养。这是我们能提供的最低限度的服务,运费是每匹马4马克(中世纪衡量金银的重量单位,约为g),每个人2马克。我们提出的所有条件的有效期是,从十字军从威尼斯港口出发为上帝和基督教世界效力——不管去往何方——的那一刻开始,为期一年。上述费用总计马克。我们将另外免费提供50艘武装桨帆船,前提是只要我们的联盟还在,以及我们将得到所有战利品——无论是领土还是金钱,陆地还是海洋——的一半。现在请你们商议,决定是否愿意以及能否继续交易”

这份协议的报价并不过分,实际上,其还要比年热那亚向法兰西提供的报价要低1万马克。但是总金额仍旧过于庞大,马克相当于当时法兰西一年全部的财政收入。

可能是对于免费提供的“50艘武装桨帆船”,又或者是对于“为人员和马匹提供九个月的给养”十分满意,十字军的代表们商议了一夜,转天便向丹多洛表示,他们同意这项方案。

于是乎,威尼斯和十字军的领主们择吉日、选良辰,在圣马可大教堂中,在一万多城市民的见证下缔结了这份中世纪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商业合同——《威尼斯协议》。

值得注意的是,这份协议之中有两处十分具有深意的词句:“不管去向何方”与“无论是领土还是金钱,陆地还是海洋”,正是这两句话,为一个帝国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履行契约:十字军的无奈抉择

“契约是威尼斯人生活的基础:它的关键是数量、价格和交付日期。”——彼得拉克

得到了这份订单,整个威尼斯都忙碌了起来。丹多洛不得不召回了海外商人,暂停其它所有商业活动,全力以赴地按照协议的内容,筹备着各种物资。

建造战船需要大量木材(主要是橡木、冷杉、松木)、沥青(用来填涂接缝)、麻料、绳索、帆布,以及制造铁钉、铁锚和其他设备所需的铁。

为了获取这些资源,威尼斯的商人几乎跑遍了整个意大利,大量冷杉和落叶松木在汇入潟湖的河流上漂向威尼斯;橡木和松木则来自威尼托和达尔马提亚海岸;从其殖民地收购的沥青、铁锭也源源不绝地进入到了位于威尼斯潟湖区的各个私人船坞。

不仅如此,因为还要承担大约人9个月的给养,威尼斯的商人们做了统计,并且为了提升容错率,他们还调高了标准,计算出了一个人一年所需要消耗的口粮:

“千克面包与面粉,千克谷物和豆类,升葡萄酒,2千克食用糖,克香料。”

由于为十字军提供的给养累计起来的数额过于庞大,威尼斯人除了在自己的农业腹地搜罗粮食,他们还从诸如博洛尼亚、克雷莫纳、伊莫拉、法恩扎等地区搜集小麦。这些粮食会被运往威尼斯,在烤炉里经过两次烘焙,制成耐久的航海饼干(威尼斯水手的主食)。

而且,为了规避意外,威尼斯还动用关系,提前一年在航线上一些港口租赁专门的仓库,收购一定数量的补给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切都需要开支,威尼斯的银行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丹多洛的家族也有银行),许多中小商人需要向银行进行贷款,才能够付给工人们足够的格罗索(威尼斯货币)。

而大量的借款,导致威尼斯本地的银行负担吃力,不得不向意大利其他一些地区银行进行拆借,进而促成了银行之间最早的同业拆借市场的出现。

“威尼斯人出色地履行了他们的合同,甚至做的更多……他们建造的舰队是如此宏伟巨大,任何一个基督徒都不曾见过更好的。”

之前来签订协议六位骑士之一的维尔阿杜安,在奉命再次前来检查工作进度的时候,对威尼斯人的工作效率表达了由衷的赞赏。

仅仅用了不到13个月的时间,威尼斯人就完成了他们的工作,组建了一支足以将人一次性运送到公里之外的庞大舰队,并且还筹备了充足的给养。

可是到了年6月24日(圣约翰节),这是原本定下的出航日期,十字军领主们只是动员了2万多人来到威尼斯,原本定下的契约被违背了,威尼斯则面临着破产的结局。

面对这种情况,丹多洛先是同四十人议会进行了磋商,而后又召集了威尼斯的百多位大商贾,年迈的执政官先是向他们道歉,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供他们选择:

收下已获得的马克,放弃东征计划,但这会让他们在整个基督教世界落下骂名——“从此,我们将永远被视为流氓和骗子。”暂时搁置索要债款的事,他本人主张这么做——“不如这样,我们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能用最早一批征服的收益来偿还欠我们的马克,我们就带他们出海。”

最终威尼斯人都同意了第二种办法,到了年10月初,满载着十字军士兵的船只总算驶出了潟湖区。并且威尼斯年迈的执政官丹多洛,通过一番演讲,成为了这次十字军东征名义上的指挥者。

威尼斯人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他们想要利用这支恢宏的舰队,以便在沿途确立自己城邦在亚得里亚海北部的帝国权威,并且教训不服管教的城市、震慑海盗、招募水手。

事实上,他们做得更加“过分”——大约是因为欠了马克(约3吨白银)的缘故,十字军的领主们不得不任由威尼斯人“牵着鼻子走”。

为了快速弥补损失,丹多洛也为了履行“最早一批征服的收益来偿还欠我们的马克”的诺言,这支舰队最先抵达的不是耶路撒冷,甚至也不是原定的目的地埃及,而是与威尼斯隔海相望的另外一个基督教国家——拉扎。

在这里,十字军的领主们“极不情愿”地花了5天时间,攻破了拉扎城。并任由威尼斯人将处决了一批重要人物后,驱赶了平民,最后彻底洗劫了这座城市。

得知这个消息的教皇英诺森三世火冒三丈,教皇甚至派出了特使,向全部威尼斯人下达了“绝罚令”,之后还扩大了绝罚的范围,涵盖了所有参与进攻拉扎的十字军战士。

要知道,绝罚令乃是中世纪基督教世界极为严重的惩罚,受此惩罚的人死后,灵魂将无法受到救赎。

这无疑是对于十字军的重大打击,因为各地领主召集士兵前往耶路撒冷的精神动力,便是承诺任何前往耶路撒冷的十字军战士都会受到救赎。

恐慌至极,同时也是无法收场的十字军将领们想出了办法:

一方面,他们向教皇派出使者,诉说绝罚令对于东征的毁灭性影响,乞求对方赦免。另一方面,则命令“开创性地”命令随军的主教向士兵们宣传,上帝已经赦免他们的罪行。就这样,经历了一番蹉跎,在扎拉附近度过了漫长的冬天,满载着十字军的威尼斯舰船继续踏上了征程。

“人人都爱红苹果”: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人人都爱红苹果(君士坦丁堡)。”——奥斯曼土耳其地区格言

踌躇满志了一个冬天,包括丹多洛在内的十字军将领们围绕着“下一步去往何方”这个问题,召开了许多次会议,但是还是毫无头绪。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直接去耶路撒冷是最符合英诺森三世预期的想法,可是鉴于之前的经验,那样很难获得令人满意的收益,而他们现在还欠着威尼斯3吨白银的债务。

若是按照原先的想法,舰队驶向埃及,并且争取夺得在黎凡特地区(香料贸易中心、印度洋地中海的中转站)的港口,预期收益倒是足够。

可是刚刚从“绝罚令”的阴影之中走出,十字军的士气实际上处于非常低迷的状态,贸然驶向因为具有极其重要战略地位而肯定会受到伊斯兰世界拼死保卫的土地,绝非明智之举。

这时,教皇派遣的特使带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到来,终结了十字军将领们的犹豫。这个人便是当时拜占庭帝国皇帝亚历克赛三世的侄子,他同时也是前任皇帝伊萨克二世的儿子。

对于亚历克赛三世,拜占庭人可谓是鲜有敬意(或者说基本没有),一位名为尼西塔斯·科尼阿特斯的贵族编年史作家是这样评论这位皇帝的:

“一个连羊群都无法领导的人。”

但是亚历克赛三世对待自己的兄弟却十分残忍,他不仅废黜了自己的弟弟伊萨克二世,甚至还戳瞎了后者的双目(但没有杀死他),而现在,伊萨克二世的儿子安格洛斯则要回来同自己的伯父争夺皇位。

而安格洛斯之所以能够说服教皇和十字军将领们,其实是因为他做出的两个“空头支票”式的保证:

对教皇,安格洛斯承诺如果自己能够成为拜占庭皇帝,他将会促使东正教服从罗马教廷的权威,“让拉丁文成为基督教世界唯一阐释经文的声音”。对于十字军将领,安格洛斯则先是利用对方不了解拜占庭继承法的情况,将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复国者的形象,道德绑架了法兰西的骑士领主们;然后对于唯利是图的威尼斯商人,他则允诺一旦入主君士坦丁,威尼斯不仅可以获得一大笔财富,同时还将会永久免除威尼斯商人在君士坦丁堡的税收;最后,他反复保证,只要舰队带着他抵达达达尼尔海峡,君士坦丁堡内拥护他的臣民会主动为十字军敞开城门。得承认,他开出的“空头支票”,无论是对于罗马教廷,还是十字军将领与威尼斯的商人们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巨大诱惑。

于是在年6月23日,君士坦丁堡的人们从海墙远眺,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支庞大的威尼斯舰队,满载将近2万名基督教十字军,从西方沿博斯普鲁斯海峡逼近,意在废黜他们的皇帝。

在当时,君士坦丁堡是基督教世界最大的城市,以它为中心的拜占庭帝国尽管已经萎靡了许久,但仍然控制着地中海东部的绝大部分地区——从科孚岛到罗得岛,从克里特岛到黑海沿岸、小亚细亚大部和希腊大陆。

据估计,当时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约40~50万,而威尼斯和巴黎都只有约6万人口。

从海面上,十字军就可以看到,达达尼尔海峡附近的海墙之内是一座繁华的都市,宏伟的房屋鳞次栉比,而其中最恢宏的要数圣索菲亚大教堂,“它那庄严的穹顶仿佛浮在在空中”。

与此同时,安格洛斯的“空头支票”无法兑现的问题也显露了出来。

君士坦丁堡内不仅没有支持他登基的拥趸打开城门,而且在得知其向罗马教廷的保证之后,城市内所有的希腊东正教徒全部反对安格洛斯的到来。

此时的十字军已经骑虎难下了。甚至连运送士兵返回威尼斯的给养,舰队都无法提供,在登陆之后,来自法兰西的骑士更是不得不宰杀马匹来填饱肚子。

可以说,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已经名存实亡,现在这支军队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生存下去。在饥饿的迫使下,十字军开始劫掠君士坦丁堡周边的村镇——宛如导火索一般,最后引发了军队直接向君士坦丁堡发动进攻。

在当时的情况下,十字军不像之后攻破君士坦丁堡的奥斯曼帝国一样,他们没有火炮来对付基督教世界最坚固的城墙,因此在陆地发起进攻,绝没有半分破城的可能性。

但是他们的海上力量——由威尼斯提供的桨帆船舰队,完全可以碾压当时拜占庭帝国的海军(如果十几条老旧船舶也算的话),于是他们选择从海上发起进攻,攻打君士坦丁堡的海墙。

在这场战斗之中,威尼斯的精锐水手立下了大功。

在圣马可旗帜之下,威尼斯九十多岁的盲眼执政官丹多洛屹立在船头,指挥他们在桨帆船的帆桁顶端搭建了“飞桥”,凭借着常年在海上讨生活养成的平衡感,威尼斯的水手们从悬于半空的飞桥登上了城墙,打开了君士坦丁堡的大门,十字军涌入了这座伟大的城市。

就这样,君士坦丁堡——这座基督教世界对抗伊斯兰世界的桥头堡第一次被攻陷了,而这竟然是十字军导致。不得不说承认,这结果的确有些讽刺。

“八分之三个罗马帝国”:地中海世界由威尼斯来诠释

“为了威尼斯的荣耀与利润”——威尼斯旗帜上的箴言

年瓜分拜占庭(在此期间,竟然君士坦丁堡产生了4位皇帝)的受益者们建立了许多具有怪异名字的封建王国——君士坦丁堡的拉丁帝国、萨洛尼卡王国、伊庇鲁斯君主国、雅典和底比斯公国、优卑亚三头统治国、阿开亚亲王国、布多尼察侯国和萨罗纳侯国……威尼斯人却以完全不同的头衔称呼自己:八分之三个罗马帝国的骄傲领主。(这源于威尼斯人对于收获的精确核算)

而成就了这一伟业的丹多洛,更是成为了当时西方社会最有权势和声望之人,如果不是教皇英诺森三世的刻意打压,他甚至有可能被封为“圣人”。

十字军领主圣波勒伯爵曾经极力赞扬这位年逾九旬的目盲执政官:

“威尼斯的执政官性格审慎,但在做艰难决定时却十分果决明智,我们对他赞不绝口……”

中国有句话叫做“一人兴邦”,套用在丹多洛的身上,可谓是再恰当不过。正是由于他的一系列决策,不仅影响了中世纪最后一次教会控制下的十字军东征,而且造就了新一代的“海上罗马帝国”

经此一役,威尼斯从一个商业国度,一下子才变为了强大的殖民帝国,几乎成为了地中海的霸主,热门尊敬地称呼这座城市为“亚里亚海的女王”——她号令天下,从亚得里亚海顶端到黑海,横穿爱琴海和克里特岛周边海域,无人敢不从。

在此过程中,威尼斯的自称从“公社”(潟湖本土居民的共同体)逐渐演变为“共和国”、“最尊贵的共和国”、“宗主国”。它是一个势力强大的主权国家,用威尼斯的说法,“凡水流经之地”皆为威尼斯的疆域。

当然,这也与其之前的积累密不可分。

威尼斯商人对地中海东部了如指掌,他们拥有其他人都不拥有的知识,甚至连他们的对手——比萨和热那亚都无法与之媲美。虽然这两个国度也是航海大国,但是不同于威尼斯,它们的商业贸易大多是个人来经营,而前者则通常以国家作为单位,举国进行大宗商业贸易活动。

由于威尼斯与拜占庭帝国之间的生意已经持续了数个世纪,因此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就在是十字军领主们还在为希腊地区的个把封邑争吵不休的时候,睿智(或许应该说是狡猾)的丹多洛已经将所有足以控制战略性航道的港口、商埠和海军基地收入囊中,他们要求的这些领地距离海岸最多不过几公里,大多不适宜耕种,但后来产生的利益却比其他十字军领主收益的总和还要多。

因此,威尼斯几乎掌握了地中海中所有值钱货物的定价权,它一度成为了地中海世界的诠释者。

而且这种建立殖民地、进行贸易的模式,可谓是影响深远。即便威尼斯失去海上霸主地位之后,它的后继者们: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美国……无一例外,都延续了这个传统。

总结

历史总是充满传奇,而探寻历史则能够知兴替。

威尼斯的传奇崛起距今已经有多年的历史了,但是其中蕴含的一些道理,对于理解世界格局仍旧具有借鉴意义:

发展的基础在于积累:正如威尼斯跃迁式进展的背后,其实有着数百年、几代威尼斯商人对于东方航线、黑海的探索发现作为积累;团结就是力量:相比于其竞争对手——热那亚与比萨,威尼斯的商人无疑要团结许多,丹多洛执政官一声令下,就能号召所有海外商人返回威尼斯参与十字军舰队的建设,这是当时其他城邦无法做到的,而这也是十字军领主们敢于向威尼斯下订单的根本原因。不知你有什么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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