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后一天，正值春深夏浅的时节，赴东一美术馆观一场《波提切利与文艺复兴》的画展。

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个人更偏好徐志摩翻译的“翡冷翠”这个名字。

这犹如月光下的清冷翡翠，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波提切利与文艺复兴》是意大利乌菲齐美术馆在上海“五年十展”项目中的第二个大展。

此次展出了以波提切利为主线的佛罗伦萨画派具有代表性艺术家所创作的48件作品。

这其中包括了15世纪末佛罗伦萨画派杰出代表的波提切利、最早使用油彩的佩鲁吉诺以及波提切利的老师菲利普·利皮等。

佛罗伦萨的文艺复兴，离不开美第奇家族的全面支持与庇护。

美第奇家族自“老科西莫”开始，在建设教堂及修道院、创立哲学学院、开放家族图书馆、网罗并扶持艺术家创作等公共项目及领域进行了大力的扶持。

现场展示了一尊豪华者洛伦佐·美第奇的大理石雕像。

拜占庭文化起源于东罗马帝国时期，特殊的地缘、政治、经济、宗教等原因催生了华丽的以古典文艺为基础的拜占庭艺术，其中源于圣经故事的圣像崇拜更是重要的一部分。硬币的另一面（上）

相较于中世纪神学权威下的精神与思想，古典文化更具有人文精神。而以复兴古典文化为主旨的文艺复兴，在拜占庭文化中汲取了一定的艺术灵感。

在波提切利的老师菲利普·利皮的《领报圣母与施洗者圣约翰》，讲述的是“圣母领报”的故事，上幅的左右分别是圣母和天使加百利，下幅是圣安东尼和施洗者约翰。

皮耶罗·波拉约洛的这幅《青年女子肖像》，以蓝色为画像背景，色彩的反差衬托得人物形象更为突出。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配饰以及衣袖的蕾丝，白色颜料轻轻一点便描绘出颗颗珍珠的温润光泽，肩袖的蕾丝装饰繁复且细致。除此之外，似乎还能感受到衣物贴合着皮肤的柔软质感。

皮耶罗·波拉约洛在为佛罗伦萨法院绘制的七德女神像中，其中《坚毅女神》明确是由波提切利所绘，画风也明显受到波拉约洛的影响，想是彼时出道之初的波提切利很可能是给波拉约洛当助手。

《三博士朝圣》取材于圣经，是波提切利崭露头角的首件代表作，画作融入了美第奇家族的历代管理者及重要成员。其中跪在圣子面前的长者是老科西莫，黑袍上部的装饰金线华丽非常。中间披红色斗篷的是皮耶罗，皮耶罗身边穿白衣服的是他的弟弟乔凡尼。

乔凡尼后面那位站立着穿黑衣服的被人们猜测为是豪华者洛伦佐，画面左侧昂首挺胸站立着的红衣男子是他的弟弟朱利亚诺。

在画的右侧，有位穿蓝色衣服视线看向观众的，是这幅画真正的出资人是加斯帕雷，他委托波提切利为自己家族的祭坛所绘。

画面右侧这位看向画外穿金色长袍的男子，便是波提切利，这也是他唯一的一幅肖像。

《寓言》的画面远处背景可以清晰地看到百花大教堂的大圆顶，因此故事的发生地在佛罗伦萨。画面右侧的红袍长者手执闪电，这是宙斯的象征。两个青年男子正在被蛇缠绕攻击而命悬一线。

既然是寓言，那一定是告诉了我们某个道理。在倒地的青年嘴中，发出了一句拉丁语的警告：没有比家庭内部更可怕的祸害。

这个寓言影射了豪华者洛伦佐扶植萨伏那罗拉，导致美第奇家族败落家族而被驱逐出佛罗伦萨的故事。

年2月，获得佛罗伦萨实际控制权的萨伏那罗拉带领着他的信众，在广场点燃的“虚荣之火”，将美丽的服饰、棋类、乐器、以及除圣经以外的众多人文思想书籍统统付之一炬。波提切利也将自己的多幅画作扔进火堆，化为灰烬。

在这场大火的焚烧之后，波提切利“逐渐回到中世纪哥特艺术的平面化风格”。

上述的美第奇家族、菲利普·利皮，皮耶罗·波拉约洛，以及极端的宗教狂热者萨伏那罗拉，在一定程度上都推动了波提切利的绘画艺术的发展及绘画风格的定义。同时也催生了他个人自我意识的内观及形成。

最后，我们来聊一聊波提切利永远的缪斯女神——西蒙内塔。

这次展览除了一幅西蒙内塔的侧面肖像，还有以西蒙内塔为原形的《女神帕拉斯·雅典娜与半人马》、《圣母子》。以及两幅1:1完全还原的博物馆级复制画——《春》、《维纳斯的诞生》。

西蒙内塔被认为是整个文艺复兴时期最美的女子。自从遇见了她，波提切利的心里画里便只有她。

就我个人而言，在这之前在电子产品或画册上，并未感受到西蒙内塔的美。但这次，当面对这些从彼岸迢迢而来的真迹及真人大小的复制画，那一刻便被西蒙内塔的美震撼了。

关于《春》及《维纳斯的诞生》，已经有太多的解读。西蒙内塔的五官自然是美的，但更摄人心魄的，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是那么纯真无暇、有着些许稚气孩童的懵懂，而在这些之外，还暗藏着一丝丝淡淡的忧伤。

就像是维瓦尔第的《春》，在光彩夺目、愉快跳跃的每一乐章之后，进入到的第二乐章广板的悠长。

我不知道这份忧伤，是不是来自于波提切利。当他怀念起那朵早逝的玫瑰，便悲从中来，忧伤满怀。

但我更愿意相信，每当波提切利想起她，她依旧是那初见时青春美好韶华满溢的模样。绽放在他的画中，与他无言凝望。

而他，想来也依旧是那个鲜衣怒马对女神一望倾心、却自此曾经沧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