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汉奇(—),广东普宁人,中国人民大学荣誉一级教授、博导,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顾问兼学术委员会主任,中国新闻史学会名誉会长,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特邀理事,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暨南大学等17所大学新闻传播学院顾问、课程教授及兼职教授,北京大学新闻学研究会学术总顾问,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名誉院长。曾任中国新闻学会常务理事、首都新闻学会副会长、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三届学科评议组成员、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四届新闻传播学学科评议组召集人、中国新闻史学会会长。

《南方》杂志全媒体记者丨刘艳辉

摄影丨刘树强

方汉奇先生,今年93岁了。老人最近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年。这一年,他荣获“吴玉章人文社会科学终身成就奖”,奖金万元。方汉奇决定把万元奖金悉数捐给中国新闻史学会,支持学术研究。结果转账当天,他被银行工作人员拦住,怀疑其遭到诈骗,一番解释后,大家才恍然大悟,成为一桩学界美谈。作为“90后”,方汉奇的步履已有些蹒跚,自嘲“年龄越大、功能越差”,说自己味觉和听觉逐渐减退,喝茶再也不能像年轻时分出好坏。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工作状态:每天“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工作学习10余小时,坚持每年带一名博士生,一开口还是娓娓道来的各种“历史段子”。方汉奇的学生,很多已成各大新闻院系的骨干,他编的教材影响了千千万万的新闻学子,他的微博有多万粉丝。世人喜欢称他为“先生”,他却说“当一天先生,就要当一天学生”。

嘉惠于学子,风行四海

年,临近中国人民大学建校30周年,长期从事中国新闻史教研工作的方汉奇向新闻系主任提出,想写一本《中国近代报刊史》小册子,为周年献礼。获同意后,方汉奇着手撰写工作。令他始料不及的是,本来准备写七八万字,后来一发不可收拾,逐步改为15万字、20万字、30万字……两年后成了一部50多万字的“大部头”。

彼时,方汉奇已年过半百。这部没能赶上献礼的专著,是方汉奇前半生厚积薄发的成果。《中国近代报刊史》详细讲述了年到年这年间的报刊史,订正前人错漏余处,提到报刊1种,介绍报人位,范围之广、内容之丰前所未有。同为新闻学泰斗的甘惜分教授评价:“此书一出,各高等新闻院校均采作教材,欲了解中国新闻史者不可不读此书。”

改革开放后,新闻史研究迎来黄金时期。当时国内只有若干断代的新闻史著述,还未有一部通贯古今,囊括各类媒体的新闻事业通史。为填补空白,—年,方汉奇组织全国50位新闻史教学研究工作者完成了一部多万字的《中国新闻事业通史》,上起先秦两汉,下至年,其当代部分更是填补了很多空白,被誉为20世纪中国新闻史研究的三次重大突破之一。

在方汉奇看来,新闻教育质量的高低,取决于师资和教材。而后者“一旦完成,就可以直接嘉惠于学子,风行四海,无远弗届”,作用更大。继《中国新闻事业通史》后,方汉奇于0年出版了又一部奠基之作《中国新闻事业编年史》。这部由方汉奇组织13位新闻史学者编写的巨著,时间跨度从中国古代报纸肇始的年一直到年,以其丰富可靠的史料,进一步夯实了中国新闻史学科基础,学术价值极为重要。此外,他先后组织编写的《中国新闻事业简史》《中国新闻传播史》《中国当代新闻事业史(—)》等,都成为新闻史学领域的畅销书。

“方汉奇七十余年如一日,潜心致学中国新闻史,为新中国新闻学重要的奠基人和开拓者。他所撰述的《中国近代报刊史》,主编的《中国新闻事业通史》《中国新闻事业编年史》成为中国新闻史学科扛鼎之作,他所创办的‘中国新闻史学会’成为中国新闻传播学界的学术重镇。”这是吴玉章终身成就奖颁奖词的评价。此前他曾两次获得吴玉章奖新闻学一等奖。

有人把他和戈公振并称为“中国新闻史上的两座高峰”,方汉奇却连连摆手:“前有高峰,后有来者,我不过正好给新闻学教学和研究站过岗罢了。”

集报大王

方汉奇年生于北京,因战乱关系辗转读了14所中小学:西安培德小学、西安女师附小、北京西直门小学、师大二附小、香港九龙文化中学……有时甚至一个学期读了两所学校。

转学次数太多带来的直接结果是数理化跟不上。年,方汉奇高考报考了复旦大学、暨南大学和国立政治大学,都名落孙山,最后勉强考上苏州的国立社会教育学院新闻系,“读了四年全部公费不花一文钱的书”。

读新闻系是方汉奇的愿望。当时,他是范长江、萧乾、彭子冈的“粉丝”,期待着有一天自己也能“相机身上挂,足迹遍天下”。遗憾的是,由于一些客观原因,方汉奇大学毕业后没能如愿成为一名记者,不过离新闻工作也还不远。年,他开始在上海新闻图书馆从事旧报整理工作,整天跟老报人打交道,并应邀在圣约翰大学新闻系讲课,由此和新闻史教学和研究工作结缘。

年,他从上海调到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教新闻史,年北大新闻专业被并入人大新闻系,中途又调回北大中文系工作五年,直到年人大复校后,他又回到人大。25年间,他尽可能利用边边角角的空隙时间,多看书,多作积累。即使在被打进牛棚和下放干校劳动期间,也没有中断。

“积累”这两个字,一直贯穿方汉奇的学术和教学生涯。他曾是业界有名的“集报大王”:从高中时的几十份,到大学时的0份,毕业后到上海工作时达到份,其中有些还属于“海内孤本”。在上海新闻图书馆整理旧报资料期间,他读完了已出版78年的全部两万多份《申报》。

大学时,在老师曹聚仁的引导下,他又掌握了一种受益终身的本领——做卡片。从那时起,方汉奇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做的卡片累计已达10万张。卡片上或是摘引资料或是剪报信件,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然后归类存放备用。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徐培汀曾在专著《中国新闻传播学说史》中记载,方汉奇下苦功夫积累、收集、研究第一手材料,仅是为了撰写《中国近代报刊史》,就做了2.5万张卡片。

充分占有材料对于历史研究来说至关重要。无论是旧报还是卡片,这些积累为方汉奇后来的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一俟机遇来临,就能源源不断地转化为学术成果。方汉奇不止一次说过:“如果年我就退休了或者改行了,或者死掉了,那这一辈子就什么也没干成。”

凡是人类感兴趣的,我都感兴趣

4年,方汉奇从人大退休后,继续担任博导,一年带一个博士生,从开题一直管到论文答辩。而从年成为中国新闻学科首批博士生导师算起,方汉奇至今已经培养了50多位博士。

“知识老化了还当什么老师?”在方汉奇眼中,新闻史的研究者是新闻事业的守望者,更要不断学习,永远保持对新事物的新鲜感和好奇心。“凡是人类感兴趣的,我都感兴趣。”这句马克思的名言,他时常挂在嘴边。

不待扬鞭自奋蹄。这位“90后”形容自己的状态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从早上6点起床到晚上12点,除了中午打个盹,一般都在工作学习。

方汉奇并非想象中皓首穷经的“老学究”,而是大步走在了时代前端。年,学会五笔字型输入法,“一指禅”出神入化;年,加入早期网民队伍,按照操作步骤,自己摸索上网;年,成为“微博控”,粉丝多万人,其中很多是他的“徒子徒孙”。他还与时俱进,把卡片做到了电脑上,0G的硬盘里有条不紊存放着一个个文件夹,全部按内容、类别、地区分好了类,堪称“强迫症福利”。

不过年以后,方汉奇的微博就停更了,大耋光阴短,发微博对他来说太占用时间。他更像开启了“隐身模式”——不写文章、谢辞作序、很少发朋友圈,彻底封笔了。认为“绞尽脑汁不快乐”的他,现在更愿意把精力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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